重度瞳耀甜饼爱好者
 
 

【瞳耀】星月的来由

●  有些正剧向  还有点长( ๑ˊ•̥▵•)੭₎₎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今天一定要祝我们帅气迷人的展耀展大博士生日快乐!!🥳🥳

●  OOC私设注意安全  



  

  其实人和树是一样的,它越是向往高处温暖而光明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而潮湿的土地. --- 尼采

  

  

  - 01

  

  卷着被炙热照灼了一下午的微风淡漠的吹拂过窗边,被散射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翠绿植物上的斑驳,指针漫不经心的走过倦困悄悄偷走了些许时间,窗台上堆积起的夕阳落晖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暖阳里软棉的云朵来往着几只飞鸟,留下这一日残余的侧影。

  

  “诶,阳阳放学了啊。”

  

  赵富拿着叠资料档案正从座位上急着站起身,恰巧抬眼就看到阳阳,正背着个大书包乖巧的牵着洛天的手走了进来。

  

  “赵富叔叔好。”

  

  阳阳大方的扬起嘴角咧开纯真的笑意,站在原地还止不住掂起脚尖愉快的晃了晃身子。

  

  “去把书包放了再洗个手。”

  

  洛天蹲下身,微笑着揉了揉阳阳的头发。

  

  “知道了。”

  

  阳阳总是这样过于的懂事听话,可爱模样忍不住就想让人给他塞上根棒棒糖才能配得上甜,可他今天却刻意在展耀办公室门口缓缓停下了脚步,咬着嘴唇不知道在踌躇些什么。

  

  “ ?”

  

  展耀拿着茶杯恰好开门,不愣神差点就撞上了还在门口发呆的阳阳,他轻呼出口气哭笑不得的半蹲下身,像是嗔怪似的宠溺刮了刮阳阳的鼻子,“怎么在这站着?”

  

  “我……”

  

  阳阳的双手不自觉的往后交叉又犹豫的将手指纠缠在一起,想说出口的话却始终支支吾吾断不成句。

  

  啪 ——

  

  身后隔壁白羽瞳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碎响的一声,展耀神色惊愣了秒,立马站起身就急匆匆的直接开门迫切推了进去,还没等看清楚屋内的情况,开口早已跑出了担心。

  

  “小白?”

  

  白羽瞳正坐在座椅上弯着腰准备俯身捡起地上已经摔碎的玻璃杯,桌上的文件纸张叠堆的一团糟,被忽然打开门带扬起的风有几张还飘落到了地上,隐隐沾透出茶水的湿意。

  

  “没事。”

  

  白羽瞳眼神里却明显带着躲避的闪烁,下意识避开了展耀伸出想要帮忙的手,“你别动,不小心就会割伤的。”

  

  “……”

  

  电脑静静发出微弱的机械运转声,展耀注意到白羽瞳今天没有穿平日里休闲的运动外套,只是一件简单的米白色棉质T恤,下身似乎是随意从衣柜里拿出的一件粗麻深黑裤子,宽松的布料沿着双腿的线条褶皱处深浅不一的阴影,却看上去很是舒服。

  

  “哥哥当心。”

  

  阳阳小跑着去了书桌边,抱起废纸篓就几步抱捧到白羽瞳面前,“玻璃碎片很危险的,要马上丢进垃圾桶里。”

  

  “好,阳阳真乖。”

  

  白羽瞳轻笑出一声,欣慰的看着阳阳稚嫩真挚的幼纯面庞,不觉间就淡淡漾起了嘴角的微笑。

  

  "诶对了,阳阳你刚才在门口,要问我什么?"

  

  展耀突然想起,忙回头看着阳阳,不自觉就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轻声问道。

  

  “嗯……就是……”

  

  阳阳微微垂低下头,“我想,我想让哥哥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叫阿南,我们是一个班的,他以前很开朗的,每天都笑着来上学,很少看见他不高兴的样子,但是后来……有一次他突然好几天都没来学校,我问老师,说是生病,可是我回家用爸爸的电话去他家里,也没有人接,好不容易他终于回来了,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

  

  “嗯!”

  

  阳阳看着白羽瞳和展耀略显好奇的脸坚定的重重点了下自己的小脑袋,“他变了,不爱说话,也再不笑了。”

  

  “那你没有问问他吗?”

  

  “问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肯说。”

  

  说到这里,阳阳的表情明显更沮丧了一些,“我想着这样总是不好的,就去找了班主任,可老师说,阿南的家里出了些情况,阿南需要时间重新适应和接受,让我多关心他一些,但不要给他压力,也最好不要多问。”

  

  “对啊,你们老师说的也没错。”

  

  展耀伸手将阳阳耳垂边掉落下的一撮头发轻轻的重新别了上去。

  

  “不是的。”

  

  阳阳却神情紧张的抬眼,小手一把就紧紧抓住了展耀的袖口,“不止是这样的,阿南真的变了,他都好像不是阿南了,他没有慢慢恢复变好,我觉得他甚至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而且,而且有一次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他摔了一跤,我追上去却看见他腿上全是被棒子打过的痕迹。”

  

  “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

  

  阳阳的声音都因为急迫的心情而拉高了不少,“阿南好像很怕我看到那些,马上就把裤脚放了下去,转身就跑走了,后来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愿再和我多说一个字了。”

  

  “……”


  展耀和白羽瞳对视了眼,心里明显已经了然大致的情况。

  

  “哥哥。”

  

  阳阳的小手攥紧拳头,眼神里已经淡淡润隐上了一层薄雾般的水泪,“阿南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不想看他这样下去,哥哥,你帮帮我,帮帮阿南,好不好?”

  

  

  

  — 02

  

  夜总是深沉寂然的毫无声响,夏天早已悄然而过的不见踪影,初秋的窗外总飘刮着萧肃的凉风拂过树的落叶,摇摇欲坠。

  

  白羽瞳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什么地方,只是空气好像有股令人窒息的尘灰味道,他的喉咙似乎有些发紧,人却迷迷糊糊只管往前末路尽头透着的那点微弱的光亮,只能小心翼翼的挪步过去。

  

  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越来越嘈杂。

  

  “不要!不要过来!”

  

  “你到底是谁??你离我远一点!!!”

  

  “放开我……放开我!!!救救我!!!快救救我!!!”

  

  “请你冷静!先放下刀!!”

  

  “……&*#¥@”

  

  白羽瞳只觉得脑袋好像就被沉闷的痛砸了一下,从神经钻出的疼痛令他不自觉弯下腰捂着脑袋面露些许苦色,他的思绪被扯弄的凌乱,一时间根本分不清周遭也想不起来自己现在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绝望的哭喊仿佛就在耳边,就在眼前,就在伸手就可以救到的距离,可又很远,远的像隔了堵怎么都打不开的玻璃墙,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敲砸不出一丝破裂的痕迹。

  

  当他终于依稀可以辨认的时候,却是看到一个已经躺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现场忽然又安静的无声,白羽瞳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只看到那张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的脸庞。

  

  白羽瞳在慌乱中抬起头,周围拥挤着的人群却都是面无表情的冷漠盯看着他,他环顾着四周,并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找到什么。  

  

  可猛然间,有张脸微微的露出了个可怖而又窃喜的偷笑。

  

  “——!”

  

  “怎么了?”

  

  这一刻的房间里只有空调还在缓和吹出适宜温度的风速,角落里的加湿器无声的洒落下细密的水珠,散发着隐隐约约淡暗的柑橘甜味。

  

  白羽瞳的睡衣背后都被汗水氲湿了一大块,他张着嘴颓坐在被子里,粗喘着大口气,可没过一会又深深低头把自己藏进了膝盖里。

  

  “小白……?”

  

  展耀跟着坐起身,担心的皱起眉轻缓着抚上白羽瞳还在微微颤抖的身背,顺势揽过把他的脑袋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我不知道……”

  

  白羽瞳紧闭着双眼将展耀用力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好像溺水获救的人般紧紧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羽瞳的情况……”

  

  展耀站在诊室门口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正坐在里面的白羽瞳,神色担忧的摇了摇头,“他很抗拒治疗。”

  

  虽然听不见里面的谈话内容,但很明显能看到白羽瞳的态度愈发的不耐烦起来,甚至开始有些准备要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其实包局,你不用再给他安排类似的心理医生了。”

  

  “为什么。”

  

  包局疑问道,明显不太明白。

  

  “治疗的根本,是首先他要承认自己有病,可小白现在……”

  

  展耀话还没等说完,房间里的白羽瞳不知道突然怎么,气冲冲的就几步拽开门走了出来。

  

  “羽瞳。”

  

  “……包局。”

  

  白羽瞳此刻的面色明显是在强压着内心的怒火,他知道怎么也不能在这里控制不住情绪,于是随口打了个招呼,一手插着裤袋就准备抬腿赶紧离开。

  

  “小白。”

  

  展耀下意识伸手就拽住了白羽瞳的胳膊。

  

  “……怎么。”

  

  白羽瞳紧咬着后槽牙,却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看展耀一眼,低沉的语气说出口竟显的无比冷漠,“你也觉得我做的过分,也觉得我有病是不是,呵,也是,展大心理博士,不如下次也别费这番功夫了,你直接给我治不也省事吗。”

  

  “白羽瞳,你怎么这么跟展耀说话?!”

  

  “我有说错吗。”

  

  白羽瞳扭头,冷漠的眼神里毫无半丝光亮,漠然的像是滩死水一样了无生机,“你们不过都觉得我有病而已。”

  

  “白羽瞳!”

  

  包局说着就要伸手准备将白羽瞳拽回来好好教育一番,却没想展耀缓然的抬手制止,淡然的看着白羽瞳迈步离开的背影而去。

  

  “他怎么……展耀,你……”

  

  “我没事。”

  

  展耀轻轻摇了摇头,默垂下的眼睫遮了大半的情绪。

  

  

  

  — 03

  

  白羽瞳气势汹汹走回了自己办公室,站在桌前伸手拿过杯子就昂头将水一饮而尽,冰凉流过干涩燥热的喉间,反倒是让脑子忽然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头……”

  

  王韶站在办公室门边,轻轻敲了几下,踌躇着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这是展博士整理好的文档……我,我放在您桌子上啊……”

  

  “……嗯。”

  

  “等等。”

  

  王韶被这忽然的一声惊吓的立马挺直了背,原地站挺着身子就大声应道,“在!”

  

  “展耀呢。”

  

  “不,不知道啊,没注意,应该在办公室里吧……”

  

  “……他,算了……问你也不知道,去工作去吧。”

  

  白羽瞳本想问问展耀有没有回来,还有回来的模样是不是看上去还在生他的气,但想了想实在还是说不出口,而且说多了指不定又要被他们几个在背后当做谈资,还是泄了气就此作罢。

  

  “那个……头……”

  

  王韶一脚都跨出了办公室,不知怎么的思索了会,咬着下唇又硬着头皮折了回来,“有些话,我不知道,说了您会不会生气……可我这嘴,又实在是憋不住。”

  

  “要说就赶紧说。”

  

  白羽瞳不耐烦道。

  

  “就是……其实您觉不觉得……您最近对展博士……实在是越来越凶了……”

  

  “……是吗。”

  

  白羽瞳听着不觉有些心虚,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

  

  “嗯……就,其实我们都……看的出来……”

  

  王韶咽了口口水就权当给自己加油鼓劲的意思,继续小声的补充道,“我们都知道,您最近的压力也不小,可展博士真的是很为您考虑的啊……但您对他的态度……可能您自己没感觉出来,但真的,我们看在眼里,都有些心疼展博士,头,您想想,你以前多宠展博士啊……”

  

  “……我现在也宠!”

  

  白羽瞳重重搁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情绪的反驳道,但心里回想着自己最近对展耀的所作所为,又确实有些许愧疚起来。

  

  “那个头……我也不好多说,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们俩自己的家务事……就是……提醒……稍稍提醒您一下……嘿……是,是吧……”

  

  王韶为了避免自己尴尬,皮笑肉不笑的又干巴巴扯了几下嘴角。

  

  “……行了,去吧。”

  

  白羽瞳现在的心里脑里根本就乱成了一团毛线,他知道要解决这一团糟糕务必要先找到问题的根本,但层层叠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正确,或者说,他暂时都无法理解自己做出这些事的原因。

  

  “哦哦对了,到饭点了,头,跟我们一起下去吃饭吗?”

  

  “不了,你们去吧。”

  

  “好。”

  

  王韶轻轻将门带上就离开了。

  

  高楼的办公室就算是落地窗望出去也见不到郁葱的香樟树,只能瞥到似乎是延绵首尾相蹙似乎就像是海浪一般卷席覆盖着楼下的公园,只是这个季节肃凉的风掠过树梢,总要将夏末毫不留情的掠夺拽落。

  

  白羽瞳思索了会,还是走出了办公室,其余的人都已经下楼,但他好像还是怎么都迈不出承认自己错误的那步。

  

  蒋翎桌上放着她早上刚取来的快递,是一只毛茸茸的兔耳发箍,垂着一对长长的绒坠,只要用手捏住兔耳朵也会跟着翘起来。

  

  白羽瞳愣看了一会,突然伸手把它拿在手里,转身就进了展耀的办公室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就利落的把兔子耳朵带在了头上,但始终都背对着展耀的办公桌,像是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他猛然转过身张嘴睁眼正要道歉,却意外的眼前空空荡荡。

  

  “你在这干嘛?”

  

  展耀的声音突然从白羽瞳背后传过来,吓得毫无准备的白羽瞳惊退了一步,扭过身看着展耀,手里却不小心狠摁了一把绒坠的开关。

  

  毛茸茸的耳朵顿时就跟着高高翘了起来。

  

  展耀被这场景愣住了神,才反应过来强忍住想要笑出声的情绪,横着肩膀蹭过白羽瞳的身侧就想装作无视走了过去。

  

  “猫……猫儿……”

  

  “干嘛。”

  

  “……对不起。”

  

  白羽瞳微微垂下头,但刻意靠着展耀的脖颈缓慢的埋了下去,温热的呼吸夹杂着毛茸茸的兔耳倒确是让展耀不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又没好气的伸手故意轻轻推了推白羽瞳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压上来的身体。

  

  “别啊,白警官不是刚才挺厉害的吗。”

  

  “猫儿……”

  

  像是撒娇的轻喃,白羽瞳伸进展耀外套里温柔的环抱住他的腰,但像是怎么都不觉得足够般把自己紧蹭进他的身体里,低沉的声音就好像能透过皮肤钻进心底,令人不禁跟着平稳下心绪,“对不起……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 04

  

  展耀无法形容他看到阿南时候的模样,尽管只是八九岁的青涩年纪,但却在他身上找不到一丝童真的痕迹,略显杂乱的碎发,皱扭成一团全是褶的校服外套,鞋带松垮的随意系成个结,他的面色看上去也很不健康,明显是营养不良的苍白。

  

  “阿南!他们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两个哥哥!”

  

  阳阳紧紧牵拽住阿南的手,很是激动的拽拉到白羽瞳面前,“他们真的很厉害,你有什么困难,不能和我说我明白,但是你可以告诉他们!哥哥们已经答应我了,一定会帮我们的。”

  

  太阳西下的光从云隙中漫散下来,可却照不亮这个叫阿南的男孩的周身,黄昏扩散在凉意潮湿的空气里,人流纷忙着与彼此擦身而过,汽车驶过飞扬起的星点尘埃就好像破旧电影放映时的发霉白斑,阿南站在那面无表情,就像是与这个世界完全无关的遗忘角落。

  

  白羽瞳在那双毫无生气却依旧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你叫阿南?”

  

  “……”

  

  展耀试着想要与他沟通,阿南却毫不意外的始终缄默不语。

  

  “问题存在,就需要被解决,对吗。”

  

  “你们帮不了我的。”

  

  阿南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在风吹干了的沙漠里默然而无生机,“有个男人,杀了我爸爸。”


  

  

  两个月前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上午,菜市场旁热闹摆摊的小贩们,催促的汽笛夹杂着大小声的讨价还价,一位大妈拿着把大葱正弯着腰仔细挑拣着菜叶,嘴里还不停碎碎念叨着为什么今天的看上去一点都不新鲜,皱着眉毛很是不高兴的批评摊贩一定是又拿昨天的旧菜拿来充数。

  

  小贩据理力争的大声否认,激动的连脖间的青筋的暴起清晰可见。

  

  “算了算了,这几根给我装起来吧。”

  

  大妈挥挥手像是极不情愿的妥协,边翻找出自己的零钱包,却还不忘非要小贩把菜钱的零头给去了。

  

  小贩小声骂骂咧咧的抱怨,递出菜袋的那瞬间,抬眼却看到大妈手里叠的整齐的钱币上被突然溅洒的鲜血,他惊愕的愣住了神,眼前的大妈却后觉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间,她不解费恐的眼里涨满了血丝,脸也因为喘不上气的焦急而瞬变苍白,手中挎着的菜篮掉落在污脏的水泥地上,零钱包里的硬币骨碌碌滚到水坑里,跟着几张洒飘的纸币。

  

  人群依旧喧闹,没人注意到有个男人拿握着那把还残滴着血液的小刀,已经匆匆从另一旁的小巷离开。

  

  大妈脖间的鲜红已经再也止不住的往手指外漫流出来,她甚至无法发出痛苦的求救,只能不断向眼前空气抓握的手却是迫切的绝望,一旁路过瞥见的女子发出刺耳的尖叫,终于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此处,人群里乱糟成了一团,却都自觉的以大妈为中心退后围成了个似乎是隔离开的怪圈,只有好奇和八卦唏嘘,自以为是的指挥,纷纷拿出的手机屏幕上并不是医院的紧急联系电话,所有人似乎都在线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杀戮。

  

  割喉,是用利刃刀具割断喉咙部位的气管和动脉,只要伤口足够深,受害人甚至撑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但这个菜市场的地点本就在旧城区的几条小巷交汇口,这里的区域规划并不到位,就连电线杆上悬挂着的所谓监控头,也早就年久失修不过装着看看样子,白羽瞳带着赵富几个跟着重案组的同事勘察过现场情况后,皆有些一筹莫展的滋味,周边居民闲谈碎嘴之间故意掺些莫须有的推测,却硬扯说自己是事实,连根本于此无关的卖菜小贩,也被谣传成了嫌疑犯杀人凶手,在旁又涨爆着脖间的青筋大声为自己辩解起来。

  

  之后的一个月内,凶手接二连三的用同样手法虐杀了五个被害人,他下手稳准狠,刀割的极为深入利落,也不做任何别的动作甚至和被害人没有一点肢体接触,更奇怪的是,他每次杀人的速度都非常快,又选择的都是闹市,所以根本找不到什么所谓真的看见过他的证人。

  

  案子一度陷入困境。

  

  “是无差别杀人。”

  

  这是展耀和心理分析组研究后得出的结论,凶手和这些被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或是仇怨,只是在随机选择的地点随机的选择作案目标,除了想杀人的目的,他根本毫无任何规律可循。

  

  但凶手最后却意外落网了。

  

  他带着副斯文的黑框细边眼镜,身着西装干净而整洁,端坐在审问室冰凉的座位上,静静看着镣铐上的反光点有些好奇的微微翻动。

  

  “你刚才明明可以跑掉,为什么突然停下了。”

  

  警方分配了各部门大批同事安排在各个旧城区闹市中暗访巡逻,白羽瞳和组员也跟着帮忙,正巧遇上了凶手再一次犯案,就立刻追跑了上去,本来凶手都快可以利用地形成功脱逃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愣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着眼前居民楼上的不知几层,就这几秒的功夫恰好被追赶来的白羽瞳一举拿下,利落的拷上了手镣。

  

  “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哭。”

  

  “……”

  

  白羽瞳只当他又在说些不知所谓的胡说八道,厌恶的皱起眉翻开桌上的资料,开始例行的询问。

  

  “这个月的……”

  

  “不用确认,都是我做的。”

  

  凶手倒也并不准备要隐瞒什么,他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坦荡,却着实让人看了莫名生火,“我想杀人,所以我就去杀了。”

  

  “你认识他们吗,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这重要吗。”

  

  凶手无所谓的耸了耸自己的肩膀,面对现在的境况,他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的毫不意外,“我生活在地狱里,凭什么要欣赏别人的美好生活。”

  

  “谁让你看了?!”

  

  “白警官,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精神病。”

  

  白羽瞳听到这句抬眼撇了一眼凶手,惨白的灯光毫无生气的打在他阴影不明的脸侧,他看上去略带有些书卷气,可怎么也让人无法和那个冷血无情的连环虐杀凶手联系到一起。

  

  "或许你觉得,将我抓回警局接受法律的判决是我罪有应得,可白警官。"


  他突然无征兆的轻声笑了起来,“你现在主张的那种正义,是以既往的划分,但罪是没有规定的,你只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认定我在你的规则里有错,可于我而言,这只是一场日常的消遣,那些人的生命,本就跟我毫无关系。”

 

  “我的母亲不要我,父亲又从小虐待我,这个世界对我根本不好,没有人爱我,所以我也不会爱任何人。”

  

  “虽然你破案是为了救人,可事实上你杀的人更多。”

  

  “呵,可别乱套近乎,我跟你不一样,我杀的都是罪有应得的人。”

  

  “是吗。”

  

  凶手的眼里似乎装着令人望不清的深渊,盯得白羽瞳的喉间不觉开始发紧,他看着眼前手里攥着的空白记录本,脑中却忽然闪现过一张张支离破碎痛苦扭曲的脸庞。


  

  

  “小白?小白??”

  

  展耀的声音忽然将他拽回了神,白羽瞳闪烁不定的眼神,伸手略有些颤抖的抓过茶几上摆着的茶杯,他急着昂头就灌下了一大口。

  

  “又想起什么了吗。”

  

  展耀想抚慰白羽瞳此刻厚实却又看上去单薄的肩膀,但怎么都不知道该如何伸出手,白羽瞳低垂着脑袋像是在冷静,好一会才转过身,抱住展耀的腰间就将头深埋进了他的白衬衣里。

  

  “猫儿,我是不是有病。”

  

  “没事。”


  展耀细碎的吻过白羽瞳的耳侧,缓柔低沉的声音顺着背脊一下下慢慢抚慰着,“还有我呢。”


  

  

  — 05

  

  阿南身上的伤口又多了几道。

  

  展耀联系过社区人员,才知道他的父母原来在前段时间已经因为感情的原因离婚,阿南被判分给父亲抚养,但父亲却因为这件事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始终无法走出这段创伤,性格大变,连工作都已经没有办法进行,被辞退后就在家里日日醺酒,但对于阿南身上的伤社区人员却表示并不知情,因为每次去做拜访的时间,阿南都正好还在学校上课。

  

  “是家暴?”

  

  “嗯。”

  

  展耀点点头,初秋的风吹过有点凉意,他把自己往风衣里缩了缩,扭头看了看白羽瞳,自然的就伸出手将他敞着的领口整理了一下,“这种事,我们怎么都插不了手,不过社区的人说正好要去他们家,我们可以跟着。”

  

  “你手怎么有点凉啊猫儿。”

  

  “没事。”

  

  展耀笑了笑,刚准备撤回手却被白羽瞳一把攥住,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总有种令人怎么都不想放开的眷恋,白羽瞳就这么拉捂着展耀,小心翼翼贴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阿南的家里简直乱糟成一团,衣服杂叠堆在沙发上,到处都是喝完的啤酒易拉罐,窗户紧闭着一看就是已经好久都没有打开通过风的样子,以至于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白羽瞳下意识深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阿南每天回家到底是该要怎么生活。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说了,我要的救助很简单,就是钱!你们要么就给我钱!要不就赶紧给我滚蛋!”

  

  阿南的父亲穿着一件白色背心,皱巴巴的贴着皮肤沾染着不明的污渍,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油腻,眼睛半眯着浑身带着一股酒糟气息,对着社区的工作人员不满的扔来一个刚喝完的啤酒罐子,指着咒骂的手指却都颤颤巍巍。

  

  “先生,上次就和您说过,我们的回访是每周必做的,哦对,这两位是来了解小南的情况的。”

  

  “小南?”

  

  阿南的父亲不屑的瞥过白羽瞳和展耀的脸,冷冰冰的嘲哼了一声,“俩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上等人,了解我们这种穷人干什么,施舍吗?那还不如发发慈悲,给我些钱花花!”

  

  “阿南的房间在哪。”

  

  白羽瞳根本不想和这种废渣多说一句话,开口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

  

  阿南的父亲重新打开了一罐啤酒,头也不抬的往后指了指,“真不明白,一小破孩有什么好关心的,又不是没给他吃没给他穿,老子养他到现在,他啊!活到现在!都是老子养的!花了老子多少钱啊!我还对他不够好的?”

  

  幸好,阿南的房间里倒是整洁,阿南父亲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充耳不闻的展耀径直走进房里仔细观察了一番,总算是放下了心,看来平时阿南自己也有在打扫,至少这一块地方还能称作是家。

  

  “我回来了……”

  

  “嘿,正说着你这个兔崽子,你就赶着回来了哈。”

  

  阿南的父亲冷笑了声,从座位上摇晃着站起身,侧眼不经意的瞥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却忽然弯腰抄起地上的拖鞋就向还背着书包的阿南背上狠狠抽打了下去,“你又晚到家!说!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在回家的路上瞎玩!啊!”

  

  “啊!”

  

  毫无准备的阿南惊怕的喊叫了声,本干涩无神的眼里顿时染润了泪水,他无助又可怜的立刻蹲下身将自己抱了起来,紧咬着下唇颤抖着弱小的身体。

  

  “诶!你干嘛啊!”

  

  社区人员立刻走上前拦住了还想有近一步动作的阿南父亲,白羽瞳和展耀听到动静,也赶紧几步冲了出来。

  

  “什么干嘛!这是我儿子!我想对他干嘛我就干嘛,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展耀见状立刻将阿南一把抱拽过护在了自己身后,阿南父亲的眼神立刻恶狠狠的瞪了过来,他紧了紧自己手里握着的拖鞋,欲抬腿又要上前,白羽瞳立刻挡在了他面前。

  

  “你又是谁啊你!”

  

  “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管什么闲事啊。”

  

  阿南父亲说着就要不耐烦将白羽瞳推开,这时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气蹭的涌上了白羽瞳的脑袋,他根本没有想后果,只是凭当下的情绪控制,一拳就猛然砸到了阿南父亲的脸上。

  


  

  “白羽瞳。”

  

  “包局,小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释……”

  

  “别说了,是我的错。”

  

  白羽瞳垂着眼轻轻伸手拉过展耀的衣袖,边低声承认道,“确实是我过于冲动。”

  

  “你最近的状态真的很差,我不能想象,如果这是你处理的案子里的嫌疑人,你会不会更加无法控制自己。”

  

  “……”

  

  白羽瞳沉默了,对于包局的质疑他真的给不出任何答案,因为他现在就算是对自己,也根本无法确定。

  

  “休假吧。”

  

  包局摇了摇头,深叹出了口气,“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重新调整。”

  

  

  

  白羽瞳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突然厨房传来物体砸落的声音,他顿时一惊站起身几步就冲跑了过去。

  

  “怎么了?不是让你不要进厨房,这些东西都很危险的,我来做饭就好了啊?”

  

  “小白……”

  

  白羽瞳紧张的抓着展耀的手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没找到伤口这才总算长舒了口气,抬眼却看到展耀眼里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愫。

  

  “怎么了?”

  

  “没事……你可能忘了……这段时间……都是我在做饭……”

  

  “……”


  “不过没事,你看,至少,我也总算会下厨了一些?”

  

  展耀扯起嘴角笑着贴近白羽瞳的脸侧,暖腻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又在额间落下轻弱的亲吻。

  

  “猫儿。”

  

  “嗯?”

  

  “……没事。”

  


  

  深夜却无法入眠,白羽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舒适的好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焦愁着些什么,只是无神的盯着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一秒一秒转跳成新的时间。

  

  展耀在背后,伸手缓缓抱住了他。


  “猫儿。”


  “嗯?”

  

  “我好像,快杀了我自己。”

  

  

  

  — 06

  

  阿南父亲因家暴被抓走判刑,社区试着联系到了阿南的母亲,希望她能来带走阿南抚养,也算是能开始他全新的生活。

  

  公安局派人来的那天,阿南父亲一反常态的看上去清醒,或许是因为没有喝酒的缘故,但疲倦的面容眉宇间却多显了份说不清的沧桑,整个过程里阿南抓着展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盯看着父亲被带走的背影,也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南。”

  

  白羽瞳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他茸茸的毛发,“总算,要开始新生活了。”

  

  “哥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阿南看上去有些急迫的问道。

  

  "什么?"

  

  “我想,我想去阳台上。”

  

  阿南家里的那个阳台不仅仅被紧闭,还特意用了把铁锁,展耀看了眼白羽瞳,示意叫来警队跟着的同事,找了锤子类的工具终于将其砸了开来。

  

  “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大概是见到白羽瞳和展耀略有些好奇的模样,阿南小声解释道,“我很喜欢看星星,所以我爸爸以前就给我买了个天文望远镜,不过后来我爸爸死了,那个男人就再也不让我上阳台了。”

  

  阿南搬来一个小凳子,扒着阳台边就迫不及待的站上去,抓过望远镜就急着看了起来,“哥哥你知道吗,天上真的有很多平时看不到的星星,爸爸说城市太大了,太亮了,星星害怕,就全部都躲起来了,所以我们俩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找躲起来的星星。”

  

  白羽瞳往窗外看了一眼,居民楼下的拐角处,就是抓住那个无差别杀人凶手的地方。

  

  —— “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哭。”

  

  “后来我爸妈离婚了。”

  

  阿南稚嫩的声音此刻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我爸爸,很疼我的,我一开始觉得他可能是生病了,总会好的,可是他还是没能治好自己。”

  

  “我知道,白天看不到星星。”

  

  “但我就是……我就是有点想我爸爸了……”


  

  

  

  — 07


  又是夜,展耀刚帮着白羽瞳掖好被角,伸手关掉了微弱的床头灯,刚钻进被子里还没等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白羽瞳忽然转身就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沉默无言中就如同,和以前熟悉的一样。


  “我今天去做心理疏导的时候,顺路看了眼阿南的父亲。”


  “你,你去做心理疏导了?”


  展耀感受着白羽瞳贴着自己皮肤传来的温热,不知为什么心里也有块地方也跟着渐渐软漾了开来。


  “嗯。”


  白羽瞳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黏腻的使劲往展耀脖颈间蹭了蹭,“他说,他有在恢复。”


  “……嗯。”


  “猫儿。”


  “嗯?”


  “我也在努力恢复的。”


  这瞬间展耀似乎都能听见彼此温热的心跳呼吸,暗默微恍中模糊不清的侧脸,却是依眷不舍难尽的爱意。


  他睡着了。

  

  

  

  

  树枝想去撕裂天空

  却只截了几个微小的窟窿

  它透出天外的光亮

  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

   

  ——顾城

  

26 Sep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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